林殊手腕轻旋，对着带灯泡的化妆镜画了个圈，一本正经地说：“记下来，在用户使用我们的APP时需要有光线和角度的模拟。”

“……”

好吧，他又赢了。

胡晶晶的心情如坐凌霄飞车，只是这次断轨了，直接从轨道上飞了现去。她疯狂甩头，不想让自己胡思乱想。

林殊看到她这异于常人的动作很关心地问：“头痛吗？”

“不，我是在晃脑子里的水。”

林殊没听懂，但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没听懂，故作高深地点点头。胡晶晶怀着点报复的小心眼，拿起化妆水朝他脸滋滋喷了两下。

“你这是什么？”他不解地摸下湿漉漉的脸，“喷我一脸的水。”

“这是妆前喷雾，能更好的上妆，使妆面更贴合。”说着，胡晶晶打开化妆箱，像是打开另一个世界的大门，里面是琳琅满目的彩妆以及化妆品工具，大多是直男叫不上名字的东西。

“这个我知道。”林殊似乎为证明自己不算太直，从化妆箱里拿出一盒高光粉，“这应该是眼影。”

“不对，这是高光，用来……”

胡晶晶兴高采烈地解释，不过看到林殊晕乎成圈的眼神，不知该怎么说明了，手在半空划了半天，最后无奈放弃。

“算了，总之是用在脸上的。”

说完，她从他手里夺走宝贝CPB高光粉，然后从箱里选了款粉底。在替林殊上妆之前，她十分认真地分析了下他的五官和肤质，然后以手指指背轻触他的颊，感受他的皮肤弹性。

“你的脸没什么要大改的地方，上个粉底，遮点黑眼圈，加深下眉型基本就可以了。嗯，腮帮子也不算大，稍微修个容。”她边说边以海绵块取了些粉底液轻抹到他脸上，再以半湿的化妆蛋把粉底铺开。

林殊被她专注的样子吸引住了，她在为他修饰的同时，他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她。

他喜欢她的嘴唇，小小的很饱满，有时候嘟起来就像可口的果冻；

她的鼻子也很好看，鼻尖很精致，多一分显厚，少一分就刻薄了；

当然，他最喜欢的还是她的眼睛，清澈透亮灵动，笑起来时就是晨风拂过的湖面，跳跃着点点金色。

想着，林殊忍不住微笑。胡晶晶的手停在他的嘴边，抬眸看看他说：“不要乱动，阴影会画歪。”

林殊看着她的眼睛很听话的不动了，而胡晶晶莫名地紧张起来。或许是这里太安静了，让人起了一种错乱感，抑或者是他的眼眸太深邃，她跌跌撞撞不小心落了进去，然后就忘了接下去要做的事。

他们就这样看着，仿佛要看到天荒地老。终于，他凑过头，一点一点、一点一点地靠近……

胡晶晶像是被股电流击中，从头到脚都酥酥麻麻的，她的心怦怦乱跳，夹杂着张惶且期待的情绪，在近到能感受到他的呼吸。

林殊伸过手，似乎想捧住她的脸颊。胡晶晶一吓，心里不停在问：他想干嘛？是不是要亲？如果要亲的话，是不是该闭上眼？

她很无措。林殊温柔地注视着她，细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耳廓，在她的发里停留了片刻……

“嘿，早啊，二位。”

一个嘹亮的男声直挺挺地劈了过来，瞬间把两个人劈醒了。

林殊与胡晶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迅速分开，一个红着耳根，若无其事地拨两下刘海；另一个疯狂地扫着修容盘里的阴影色。

唐旻看到这场面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些什么，木讷地问：“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？”

“当然没有。”胡晶晶很纯情地摇摇头，“我在帮林总做造型，正好你来看看。”

唐旻满脸怀疑地看向林殊。林殊很不自在地低下头，假咳两声，转头刹那又是副如梦初醒的样子。

“啊，你来了呀。”

“好吧，我懂了，你们继续。”说完，唐旻撇下嘴角，很知趣地离开了。

胡晶晶瞬间脸烫了，她拿起化妆水喷雾对自己的脸喷了几下，一边吸气一边用手当扇子往脸颊上扇风。

“有点热，得清醒一下。”

她有些难为情，不敢看林殊。林殊也不敢看她，嘴抿成了一条线，然后慢慢地摊开右手。

“你头发上有朵桂花，我帮你拿下来了。”

果然，又是她多想了！胡晶晶满脸通红，一把拿起修容刷，若无其事地往林殊下颚骨左侧扫，轻轻地一下，扫出一抹很浓烈的咖啡色。

“……”

忘记掸粉了。

由于弄脏了妆面，化妆时间比原定多了半小时，当林殊坐到摄像室时已经将近九点了，胡晶晶还在调整灯光和摄像头，然后做话筒收音。

林殊的目光追着她，看到她手忙脚乱，竟然没有苛刻地批评，而是咬着唇低头笑了。

“喂，收敛点好不好？”唐旻似乎看不下去了，“你想在她脸上看出个洞吗？”

“什么？”林殊无辜地转过头，微蹙的眉毛像是在说：你说什么我听不懂。

唐旻两手环抱在胸前叹了口气，啧啧啧地狂摇头：“从没见人追女孩子追得这么累，算了，我来帮你。”

说着，他起身。林殊忙不迭地拉住他胳膊拽回椅子上，按得死死的。

“警告你别多事，否则扣你分红！”

唐旻瞬间乖巧了，翘起二郎腿，安静地坐在原处。

“大佬，好了，你坐到这里来，让我看下效果。”

胡晶晶挥手召唤，只有她敢叫林殊“大佬”而不是“林总”。林殊屁颠屁颠地过去了，瞬间把唐旻抛在脑后，唐旻只好在心里感叹：有异性没人性啊。

林殊人高腿长，在镜头前做了几个动作有种名模的气质，光凭这身造型就能直接出道了。

胡晶晶十分满意，唐旻则有点看不懂了，在AI发布会时他请来的造型师是圈内首屈一指的，技术与水平少说比胡晶晶高三个档次，但不知为什么，那天的林殊就没今天的林殊有魅力，唐旻觉得之前的钱花得有点冤枉了。

“好了，我们可以开始了。”

胡晶晶最后调整了下林殊的麦克风，轻拍他两下胳膊，在他耳边悄悄地说：“别紧张，有我在。”话落，给他一个wink。

林殊也想给她一个wink，笨拙地模仿着。

胡晶晶看见了，很自然地拿出眼药水。

“带隐形眼镜在强光下是会有些干涩，你滴点眼药水就好了。”

说完，她得意洋洋地颔首眯眼笑，给他一个“看吧，我多了解你”的眼神。

作为旁观者的唐旻在镜头里看到他俩的互动，捂着脸笑岔气了。

经过几分钟的热身，正式开始录制视频。其实在每期视频里事先都会准备台词，所以难度不会太高，但是意外总是会有的。

胡晶晶以聊天的形式一边做凡尔赛玫瑰影视测评，一边问林殊开创AI无限的过程。

提到AI无限时，林殊就滔滔不绝，说起当年教授想让他留在美国，而他一心想回来报效祖国的事，还有创立AI无限初期的艰辛。

胡晶晶不知不觉沉浸在他的故事里，完全忘记自己是在拍彩妆视频，特别听到在AI无限最困难的时期，他和唐旻变卖所有家产来维持公司运营以及研发内容时，她都于心不忍了，不由放下眼影盘，拍着他的手背语重心长地说：“你们实在太不容易了，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替你打工，真的。”她握起小拳头以示加油。

监制唐旻又看不下去了，拿起一本杂志卷成筒状，当成喇叭朝他们喊：“两位不要偏题，注意时间。”

林殊转头微瞪，而后不自觉地推了下鼻梁上不存在的眼镜。

胡晶晶尴尬地笑了笑，侧首对准镜头继续彩妆测评。

“这次凡尔赛玫瑰推出三款口红，狄安娜、维娜斯、约瑟芬，这三支都是今年最流行、最火的颜色，不管什么肤色涂都很好看，黄黑皮也能HOLD住。我先在手臂上试下这三个颜色。”

说完，她在手臂内侧依次涂上了三支口红，先在镜头前亮色，然后又伸到林殊眼皮子底下。

“怎么样，好不好看？是不是很心动？”

林殊很认真地看了十几秒。

“这三支颜色……有区别吗？”

胡晶晶的眼神瞬间黯淡了，这个无坚不摧的钛合金直男是在砸她的场子。还好，作为网红控场能力还是有的，她正好借他这句话说：“AI无限有一款新研发的带美妆功能的程序，可以分辨出最合适个人肤色的彩妆对不对？那现在正好来试一下。”

林殊听后就拿出手机打开了还在测试中的APP，对着胡晶晶拍了张照，然后再对三支看不出颜色区别的口红拍了张照，经过五秒分析，有支带橘色调的口红脱颖而出。

“就是它。”林殊把照片亮在胡晶晶面前，然后依图去找口红，不过问题又来了，图片虽然很清晰，但在包装一样的情况下，他完全挑不出来它们之间的差别，只好把膏体一支支旋转上来仔细研究。

“这个……是红色，这个也是红色，这个还是红色。”林殊真被自己气笑了，左手捂住脸，无可奈何地直摇头，“对不起，我搞砸了。”

“没事，不是直播，这段可以剪掉。其实这颜色推荐还是挺准的，暖色调很适合我。”

胡晶晶笑着，给他一个充满安慰和鼓励的眼神。

被无意塞了满嘴狗粮的总导演兼监制唐旻忍不住敲桌发话了：“好了，二位干点正事行不行？按下面的剧本，林总请你用APP上推荐的颜色给胡晶晶小姐化个妆，所以抓紧时间。”

林殊：“……”

胡晶晶：“……”

导演，什么时候改剧本了？